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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[VIP] 餓餓餓餓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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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[VIP] 餓餓餓餓餓

我背著秦裕, 邊朝著基地外的街道跑去,邊有些擔憂地想著,也不知道秦霜他們怎麽樣了。

不過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來看, 我和秦裕引爆炸.彈的時間會比秦霜刺殺山本晴的行動時間稍晚,他們如果沒遇上山本晴, 為了不被爆炸波及,會提前離開,所以我倒不是很擔心。

我現在真正擔心的是秦裕, 他的傷口一直在流血,我已經伸出了觸手,將他的傷口裹住了,可效果甚微, 我能感覺到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身體逐漸變冷,緊貼著我耳邊的、屬於他的呼吸聲也越來越輕。

現在是淩晨兩點,綠水街還一片的燈紅酒綠,很是熱鬧。

秦裕肩上都是血,為了讓他不那麽顯眼, 我把自己的深色外套脫了下來,蓋在了他被鮮血浸透的衣服上。

好在夜色足夠黑,並沒有人看清我們的狼狽。

等我背著秦裕徹底遠離了傭兵團的基地後,我就聽到從我們剛剛過來的方向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,火光一瞬間沖起, 震得地面似乎都晃動了幾下。

原本喧囂的人群一片嘩然,大家你看看我, 我看看你,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,有人在熱烈地猜測討論;有人仰頭張望;甚至還有不少好事者直接朝著爆炸的方向去了, 似乎是想看熱鬧......

我背著秦裕,在雜亂的人流裏加快了腳步。

我有點兒慌,因為秦裕的血實在是流得太多了,我緊裹著他傷口的觸手上裂開了一張嘴,將他的傷口完全含在嘴裏,但那些血還是堵不住,它們不停地湧進我的喉嚨裏,甜美到讓人心裏發慌。

不行!我得立馬給他處理傷口,他堅持不了太久!

這個念頭從我的腦海裏生長了出來。

我的眼睛四處掃去,一眼就看見了從角落裏的幽暗小巷子中支棱出來的診所招牌,只不過招牌的燈已經關了,診所的卷簾門也拉著,很顯然,裏面的醫生已經下班了,不過這正合我意!

“秦裕,我去給你包紮傷口。”我小聲對他說著我的打算。

秦裕沒吭聲,他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,神志已經有些模糊了。

我連忙朝著診所的方向奔去,四周的人都關註著爆炸的方向,當然不會註意到我們。

綠水街使用智能電子鎖的很少,這家診所用的老式門鎖,我將我的觸手從門縫探進去,又將纖細的觸須伸入鎖孔,門很快就應聲打開了。

診所裏一片漆黑,我怕引來不必要的註視,根本沒敢電燈,好在我的覆眼本就有夜視的功能,這根本難不住我。

我邊小心翼翼地將秦裕放到病床上,邊伸出觸手將卷簾門重新拉上,又分出其他觸手,蠕動著將這間不大的診所全摸了一遍。

醫療器械存放在診所最深處的小儲物間裏,其中還包括一些常用的藥品。我迅速推門走了進去,儲物間裏擺放著一張簡陋殘破的手術床,墻上打著一排排的抽屜,我拉開抽屜,從裏面挑選出了我需要的東西。

紗布、鑷子和止血療傷藥,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著,似乎還想尋找什麽。

我想找營養液,對於失血過多的人而言,營養液是最好的保命藥劑,可惜那東西很貴,這種小診所是肯定用不起的,於是我的手又及時收了回來,它們像是有著自發的意識,熟練地把托盤裏的器具整理好,又為自己戴上一次性地tpe手套。

我迷惑了起來,我不懂為什麽我會這麽嫻熟,仿佛這些內容原本就在我所涉獵的知識當中,而給秦裕處理傷口也根本難不倒我。

我無措地看著我的雙手,實在想不通這種感覺到底是從何而來的?

我總感覺好像某些破碎零散的東西即將從我的腦海裏沖出,可我卻又怎麽都抓不住。

而就在我楞神的功夫裏,一雙胳膊突然從背後伸來,摟上了我的腰。

少年帶著滿身的血腥氣,全身的重量從身後壓了上來。

“阿織,你不要我了嗎......你還是要離開了嗎......”他的聲音低啞得厲害,帶著不受控制地顫抖,是一種強打起精神的勉強。

我猝然回神,才想起我現在最該做的事是給秦裕處理傷口,否則他可能真的會死。

秦裕大概神志不清時沒聽到我說要先為他包紮傷口,一睜眼發現只剩自己一個人了,就以為我把他扔下了。

我怎麽可能扔下他?我真搞不明白他這種莫須有的擔憂和恐慌到底是從何而來,為什麽在秦裕看來,我總是隨時隨地地就會拋棄他似的。

“阿織,別走,別丟下我......”他一聲聲地祈求著我,就連呼吸都像碾碎的硬玻璃碴,每一下都是血淋淋的疼痛。

“我......唔!”我回頭想解釋,他卻率先封住了我的唇。

他瘋了般的噬.咬著,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,我顧及著他身上的傷口,不敢用力推他。

“秦裕!”我掙紮著浮出水面,“你趕緊躺下,我幫你把子.彈取出來……”

他沒有照做,被濃重的血腥氣包裹的少年強勢得有些陌生,他竟然直接拎起我的腰,順勢將我壓到了旁邊的手術床上。

我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,但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痛苦到近乎崩潰的情緒。

“是因為我的卑劣,所以你已經恨透我了嗎?”類似的話他說過一次,我無法理解他到低在想什麽,我怎麽可能恨他?

他貼了上來,我才意識到,他的額頭一片滾燙,他發燒了。

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透著迷蒙,像遮著一層霧氣,我幾乎懷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麽瘋。

“秦裕,我不會離開你的,我愛你。”我努力安撫他,我知道他喜歡什麽,一陣陣悉悉索索後,沾著斑駁血跡衣服掉到了地上,好在傷在肩頭,褲子上的那些血不過是偶然蹭上的,不算多。

我主動包住了他,只用了我人類的擬態,他震了一下,像是受了驚,強烈的逼仄令他眼底也漸漸清明起來。

“阿織,你......”他眼瞼泛著紅,愈發痛苦起來。

“我幫你把子.彈取出來吧。”我表情認真地看著他。

“別在這......阿織,可以不用這樣,我們先分開再......”

“沒關系,”我安慰他,“這樣你會更好受,不是嗎?”

他的呼吸起伏了幾下,最終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睛,算是妥協了,只是他的眉頭緊蹙著,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太疼了,還是因為別的。

我輕扶著他,將他撐起,又把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上,然後拿起鑷子,專註地觀察起了他的傷口。

子.彈陷在肉裏,血不停地往外溢,必須要把子.彈取出來才行。

我慶幸於秦裕沒像往常那樣亂動,不會幹擾到我,我全神貫註地拿著鑷子,也無心去關註其他,很奇怪,我明明是第一次清理這樣的傷口,可我的身體卻總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,就好像我曾做過無數次類似的事情,那種熟悉感就像是藏在肌肉裏的某種本能反應。

很快,鑷子的前頭就伸進傷口裏,夾住了子.彈的硬殼,我深吸了一口氣,手腕一用力,子.彈就被拔了.出.來,也在這個瞬間,傷口周圍的肌肉因這份刺激不受控制地收縮了一下,少年痛哼了一聲,鼻息變重,劇烈的疼痛令他重重沈沈地向下震了數下,似血液般的熱流也瞬間股股爆開,這太突然了,我始料未及,連原本想問他會不會很疼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,沒能說出來。

仿佛我的皮膚正緊貼著水龍頭的出水口時,有人將開關猛地擰開擰到最大,憋在裏面的水流瞬間就全部倒灌著沖了出來,將正對之處沖得發麻發酸,我一下子神情恍惚,緊握著鑷子的手都晃了晃,差點把捏在手裏的東西給扔出去。

“秦裕,你怎麽......”我說不出話來,我不懂為什麽取子.彈這麽疼痛的過程會令他這樣,這似乎有些超出了我的認知。往常不都是在層層疊疊的反覆裹緊下才行的嗎?原來劇烈的疼痛也會起到同樣的效果嗎?

血還在從傷口裏往外湧,秦裕緩了好半天,才有了力氣偏過頭來看我,他的神色裏充斥著痛苦和難耐,眼瞼泛著的紅似乎更多了。盈潤的眼眸裏透出泠泠的水光,我知道這樣的傷口一定讓他很難耐,可他眼底裏藏著的那些痛苦卻好像並不全來自於身體。

我分不清那到底是痛苦,還是一種極.致的沈.淪。

我仿佛也受他影響了,有種莫名的感覺,像是全身的皮膚都皺起來繃緊了,只要輕輕一扯就會像玻璃似地整片碎掉。

往常在這種失態的時候,他總會捂上我的眼睛,不讓我去看他的表情,可這次不知為什麽,他沒這麽做。

“對不起,宋織,”他很少會連名帶姓地叫我,如此認真又鄭重,他的呼吸太沈了,我知道他在忍著痛意。從他蒼白的嘴唇裏吐出的字,似也重重地摩.挲著我的耳垂,他說,“我愛你。”

他的情緒也太重了,我正面接著,突然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,那種全身像觸了電般的感覺,還帶著隱隱的刺痛,引得我的心臟一下下抽動著發疼,又很快傳遍了每一根神經元,陌生到讓我茫然,也讓我害怕。

“啊啊……”我恐懼又難受,兩條腿無意識地左右蹬踩著,在褥子上拖出兩條長痕,拳頭也捏緊了,緊揪著一切能揪住的邊緣,像是想要掙紮著逃脫,又像是單純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某種痛苦,我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,仿佛一旦放任不管,就會朝著完全失去控制的方向發展,我甚至想將皮膚下的每一根觸手都蜷縮起來。

以往我都只是想要填飽肚子,滿足食欲,這還是我第一次體味到了這樣的滋味,我也終於明白了秦裕為什麽會這麽喜歡。

這種滋味確實讓人喜歡,又讓人害怕,我一時竟然分不清到底是喜歡更多,還是害怕更多。

我的反應讓秦裕也有些吃驚,但他很快就愛憐地輕捧起我的臉頰。

“別怕,沒事的。”他柔聲安慰我,分明受了重傷的是他,他卻反倒安慰起了我。

我閉上眼睛不敢再去看他,只小聲道:“我、我先幫你把傷口包紮好......”

我的聲音晃得厲害,還好手還是穩的。

他沒說好,也沒拒絕,只低頭埋進我的頸窩,用輕輕地親吻來安撫我。

傷口很深,我用鑷子夾住棉球,將附近的血跡擦拭幹凈,如果放在往常,我一定會垂涎欲滴,饞得不行,可剛剛那種陌生的感覺還沒完全消失,它奇怪又強烈到緩解了我原本根本無法控制的食欲。

我的手部肌肉總是先我一步做出了反應,我很快就將秦裕的傷口附近的血清理幹凈了,我取來紗布,將傷口一圈圈包紮好,他全程都沒說話,安靜到幾乎有些溫順,讓我心底生出一種酸澀的觸感,當我將鑷子完全放下後,我又一次主動抱住了他,我想,也許這樣他的傷口就沒那麽疼了。

這種時候其實我可以露出本體的,本體會更加利於我進食,尤其是秦裕正被濃郁的血氣包裹著,他變得很誘人。

但不知為何,剛剛那種可怕又陌生的感覺總讓我覺得它和我的擬態更加適配,那應該是只屬於人類的觸感和反應,是需要用我最接近於人類的擬態,才能感受到的。

我雖害怕著,想要逃離,心底卻有另一種沖動,讓我又想去再次試探、再次靠近,它還沒完全消失,仍讓我隱隱有些不適,可又不是疼痛。

我想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一定是一家黑診所,這些醫用器材都老舊簡陋,包括擺放在其中的一架架手術床,我懷疑診所裏的床根本不能用來做手術,因為只是輕輕坐上去,那些殘破的鐵架子都會發出散架般的響聲,更別提在上面進行一些醫療活動了,也許它只是提供給病人躺著休息的,且是提供給那種連翻身都做不到的病人,因此密閉窄小的診所很快就被鐵架子岌岌可危地搖晃聲填滿了,劈裏啪啦、連綿不絕的巨大聲響仿佛是遭了盜賊,癲.狂到讓我害怕,讓人擔心是否會被人聽去。

好在隔著一道卷簾門的綠水街更加吵鬧,傭兵團基地的爆炸引起了不小的騷動,人群混亂地四處湧動著,被悶在這間小小診所內的聲音即使再大一點也不會被外面察覺到的,可這樣的場合仍讓我格外緊繃。

大概是因為之前已經體會過一次了,稍有了些經驗,所以第二次第三次也很快來了,我閉著眼睛,細細品味,可我還是無法去描述。

我畢竟不太適應,所以等到第四次時,我終於承不住了,好在秦裕也適時地緩了下來。

“阿織,舒服嗎?”他輕聲問我,或許是因為傷得太重了,他的聲音真的很輕。

我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頭,因為我實在說不清楚。大概是舒服的,可也是疼的,我很難去形容那份疼痛,我並不知道它到底是從何而來,我只知道此時的秦裕一定比我更痛,他流了太多的血,他該好好休息的。

我忍不住又想,我不該讓他一直這樣的,我該及時阻止他才對,可他此時還在將尾韻擺.動拖長,戛然而止他會不舒服的。

我聽著一下下的聲響,突然就想起了擺放在家裏書房桌子上的牛頓擺,每次拉起牛頓擺一側的小鋼珠再放手,小鋼珠就會互相撞擊起來,要過好久才會停下。

我胡思亂想間,狹窄的儲物間裏終於安靜了下來,這就使得外面的街道顯得更加吵鬧了。

“秦裕,你好了嗎?”我問他,可他卻沒有回答我。

我扭頭去看他,就見他緊閉著雙眼,眉頭深鎖。

他竟然昏迷過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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